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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太陽金烏之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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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光寺為南佛門之首,承辦如此盛典,自然要辦得氣勢恢弘,讓各路人馬都嘆為觀止才好。

蕁娘確實是被這些和尚們的大手筆驚到了。在她心裏,給顆傳說中牛逼哄哄的珠子開光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可這群和尚們,居然為了這布置出一個小世界作為觀禮會場。

要知道開辟虛空這種事便是九重天上的大能上仙也鮮有能夠做到,這群和尚一身凡骨,不知借用了什麽法寶,居然能有此大神通。

蕁娘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小世界。

承光寺大殿的廣場中央安放著一道竹扉,推門而入,景色陡然一變,映入眼簾的是一番金光爍爍的天地。三面七丈高的看臺環繞著中間的廣場,廣場中央列著一十八根三人勉強可以合抱的玉柱,柱頂安著蓮花臺,十八名□□著身的高僧右手向上結無畏印,左手朝下,結與願印。一顆半黃半綠,約莫有成人拳頭大小的珠子高高地懸在這十八個僧人中央。

每一面的看臺都有七層,象征著佛門中的“七級浮屠”,每一層看臺各設五張雅座,每張雅座均可容納二十人。

重韞一行人舉步跨上東面的看臺,在第三層的看臺上尋了一張最挨邊的雅座就坐。

禪殊師兄弟雖是和重韞他們一道來的,但並不與他們同桌。這次開光大典各門各派都來了不少人,他們自然是回青城派的本營去了。而這青城派本營就設在嶗山派上頭。

褚雲子心中念叨叨,這些青城派的小牛鼻子,撿個座兒也得壓我們嶗山一頭。哼,心眼比針還小。

他倒忘了,自己也是個老牛鼻子呢。

禪殊坐在欄桿邊上,手裏舉著一杯清茶,怔怔地朝下望著。

張祭酒抱著半個西瓜走過來,右胳膊肘虛靠在禪殊肩上,眼睛朝下一溜,只見正下方的桌子上坐著個小胖墩,他師弟心心念念的那個神仙妹妹使了小仙法驅動盤中的棗子和李子打了一架,將小胖墩逗得咯咯直樂。不一會,又有一顆山核桃加入戰局,這山核桃外殼堅硬,在桌子上橫沖直撞,所向披靡,沒有一樣瓜果攔得住它,結果一時沒收住,竟一頭撞上桌邊的大西瓜,紅色的汁水噴濺而出,正好將坐在桌邊的青衣道士濺了一身。

神仙妹妹楞了下,隨即掛上一副心虛的笑容湊到道士身邊。

張祭酒將西瓜往禪殊身前一湊:“吃嗎?”

禪殊搖頭:“沒食欲。”

張祭酒擡手拍拍他的胸口,陰陽怪氣地問他:“心裏難受?”

禪殊握杯的手一緊,有些喪氣地垂下眼,拂開張祭酒的手:“師兄,我心裏不痛快,你別來招我。”

張祭酒一旋身,在禪殊身邊坐下,眼睛覷著下面,擡手撚了撚唇上的小胡子,笑得模樣蔫壞。“有什麽可不痛快的啊。天上下來的人,遲早都要回天上去的,咱們都是凡夫俗子,誰能和天上的人一生一世?你看董永和七仙女,可有個好結果?便不說這個,就說壽命吧,仙人活上幾千上萬年都不成問題,可人呢?人呀,活個七八十載,也就到頭了。修仙的人活得長些,也不過就兩三百年,還不及人家一個手指頭。”

禪殊自入門起便常受這無良師兄的坑騙,現在突然聽他說出這麽一番“正經”話來,不由有些詫異。再看他臉上神色,也沒了往日裏的嬉皮笑臉,竟似有感而發。

張祭酒搖搖頭,嘆了口氣道:“人鬼殊途,仙凡異路,就連同居人間的妖和人也沒多少有好結果的。你要真有什麽心思,先去修仙吧。”

禪殊神色黯淡,怏怏道:“這麽多年來,世上修仙之人可曾少了去?然而真正成功渡劫飛升的又有幾人?成仙,太難了。”

“不成仙,更難。”

禪殊被他說中心中痛事,垂眸望著茶水中自己的倒影,默默地思慮起來。

時間眨眼就過去了,那扇竹扉不再有人進出。承光寺的住持從蓮臺上站起來,說了一段長長的場面話,蕁娘對此半分興趣也沒有,自然沒有仔細聽。擡頭一看,小倭瓜直接在桌上躺平睡著了,褚雲子雖然是一副盤腿打坐的模樣,鼻息間那一呼一嚕卻暴露了事實。小白倒是支著下巴聽得十分認真,念奴嬌便鄙夷地瞧著他,似乎是覺得他這等行為再傻不過。一個老禿驢廢話連篇,有什麽可聽的。

再看重韞,正攤著本小冊子看得入神,時不時閉上眼睛默誦,又或者蓋上書頁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書寫一些奇怪的符紋。

蕁娘百無聊賴,伸長了脖子朝書裏望了一眼,只見滿書都是彎彎曲曲的奇怪符號,竟然沒有一個字是她看得懂的。

“道長,什麽書啊?”

“前輩遺留下來的殄文手稿。”

十萬殄文的大名蕁娘是早就聽說過的了。她看了一會,忽然覺得這些符號很是眼熟……

“上次在出雲寺陣法被破以後,最後飄出來的那些符文也是殄文嗎?”

重韞點頭:“嗯。”

蕁娘伸出手指點點右上角一個扭得好似羊癲瘋的符號,“這個符號是什麽意思?”

重韞看了一眼:“那是守字。”

“那這個呢?”

“靈。”

“這個這個呢?”

“冥。”

……

蕁娘一連問了十來個,興致愈發高昂,還想再歪纏一會,忽聽得一個小小的聲音急促地喚道:“師兄!師兄!你們快出來!”

褚雲子猛地睜開雙眼,從袖中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銅鏡。只見銅鏡裏現出一張胖臉,正是消失了兩天的何彌勒。

銅鏡那一頭何彌勒的影像搖擺不定,舉著鏡子的人似乎正在逃命,隔了好一會,那鏡子裏的影像才又回到何彌勒身前。何彌勒喘氣如牛,斷斷續續道:“這兩天來我驅使五鬼悄悄將承光寺翻了個遍,果然不出師兄你所料,二師侄真的是被人擄到這寺裏來了。但我只找到他娘子寄身的引魂燈,卻沒找到二師侄他人。哎呀師兄,你還楞著呢,我都快被這個銅人陣打死了啊啊啊啊——不說了,師兄你快出來救命吧!”

銅鏡上熒光一黯,何彌勒的影像已經消失了。

重韞收好符冊,看向褚雲子:“師父,咱們要先行離場麽?”

褚雲子嘖道:“晚啦。”

果然是晚了。

他話音剛落,場中便傳來一陣悠揚渾厚的鐘磬之聲,整個觀禮會場瞬間暗了下來。只見一陣柔柔的青黃光暈如同水罩一般緩緩籠罩下來,處於最最中心的佛珠越漲越大,越漲越大,好似發了酵的面團一般膨脹起來。

高高坐在玉柱上的僧人口誦經文,結著法印的右手射出一道金光,十八個人便是十八道。這十八道金光結成一張絲網,將佛珠裹在其中。

那十八道金光仿若一雙溫柔的手,每在佛珠上撫過一遍,佛珠上的顏色便淺淡一些,漸漸地,那佛珠幾乎變成透明的了。佛珠中央飄著一道虛虛的影子,因為光影閃爍,一時還看不清是什麽。

忽地,不知從哪個角落裏爆出一聲驚呼:“佛珠裏有人!”

眾人一時嘩然,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抻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

褚雲子跳到桌子上,雙手圈成兩個圓往眼前一擱,看了一陣,嘟嘟囔囔道:“我的太上老君,怪道找不到我那二徒兒,原來被人塞進珠子裏做餡了嗎?”

“大徒兒你快看看,佛珠裏那個人是不是長得很像成頌啊?”

重韞捏緊雙手,不必再看,那就是他師弟魯成頌。

樓上有人大聲質問:“怎麽回事?菩提佛珠裏為什麽會有個人?”

“對呀,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念奴嬌冷哼:“一群沒見識的家夥。”

小白奇道:“難道你知道為什麽?”

念奴嬌冷冷地:“不知道。”

小白:“……唔,我知道了。你只要一天不鄙視別人心裏便不痛快。”

念奴嬌伸手捉住小白的耳朵,狠狠朝下一揪:“我看你是討打。”

“誒誒誒,你松手!松手……”

喧嘩聲,質問聲此起彼伏,可高坐在玉柱上的僧人卻充耳不聞。一陣乒乒乒的碎裂聲從佛珠上傳來,清晰地落入眾人耳中,那十八道圍住佛珠的金光忽而大盛,將整個會場照得晃如白晝。

來不及避開人被這強光一閃,只覺眼睛驟然一痛,擡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竟摸到兩道血流順著臉頰滑落。這些人抖著手再向上摸,摸到眼眶附近,忽地發出一陣瘆人的哀嚎。

“啊啊啊——”

他們的眼睛被這強光一閃,竟然化作兩道血水消失了。

然而更為可怕的事還在後頭,這些人因為雙目失明,倉促間尋不到地方,也沒有法寶可以遮擋,曝曬在強光之下不過幾瞬,整個人便化作一攤血水,唯有衣物還完好無損,被那粘稠骯臟的液體浸透了。

重韞一行人早在那陣強光爆出之前便被褚雲子一張大旗蓋在下頭。

這張旗子上頭書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雖然勉強擋住了外頭的強光,可是重韞心中清楚,這不過是一時之計。

他與師父對視一眼,褚雲子道:“這招聲東擊西真是好計謀啊,先設計困住承光寺最厲害的渡厄和尚,讓他脫不開身,再用菩提佛珠做噱頭將天下道門之人都引到此處一網打盡。設下計謀的人也算是煞費苦心了。虧得老道兒我有防備。”

旗子不夠大,所有的人都擠在一處。重韞一手抱住小倭瓜,一手將蕁娘護在懷中,咬牙怒道:“師父,都到這個時候,你還要故弄玄虛嗎?你既然知道師弟在這裏為什麽不告訴我!”

褚雲子嘖嘖:“老道兒我也只是猜測啊,沒想到自己如此英明神武,居然猜得這麽準。”

蕁娘微微直了直腰,臉上帶了點驚恐之色,話音裏打著飄兒:“都,都別吵了,先想法子從這裏出去才是正經。你們知道,知道外頭那個是什麽東西嘛?那是太陽金烏之魄!咱們再在裏頭待下去,都會被曬化的!”

作者有話要說:

歇了三天,回來更新了。

另:本作者要雙開,填那個畫風清奇的腦洞坑。沒錯,就是那篇《吐槽之男主不是人系列》;現更名《傲嬌,來開車呀》。兩個坑都是隔日更。唔,喜歡吐槽搞笑風的去收藏一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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